[29/no.09]


他沒想過自己會有如此衝動的時候。
那個瞬間過得太快,他其實連那人的臉都沒記清楚,突如其來的怒意,讓自己的理智斷線,還來不及思考,身體便有了動作。


那天,稿件的討論比預期的順利許多,讓不二得已提前離開編輯部。他看了眼時間,發現差不多是手塚下班的時候,便決定到訓練中心接手塚一起回家。
前幾天手塚在雜誌上看到一組新出的假餌,聽他當時的語氣應該是想等週末去買下來吧,現在時間還夠自己繞點路買個禮物,正好能給對方一點驚喜。平常出門時間總是錯開,而少少的幾次,也都是手塚下了班後再到出版社找仍埋首在稿件中的不二,難得有機會相反立場,其實也不錯。
交往多年,自己從手塚那裡收到的總是比送出去的多,像是小盆栽或是攝影集等等的,或許是他的興趣遠比手塚廣泛且明顯吧。反觀自己若想準備點什麼,都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考慮。雖然手塚每次都說「只要是你給的,什麼都好」,但不二總覺得有些不足。並不是比較誰給得多、誰給得少,愛的方式不同,並不能這麼膚淺的相比。但正因為愛著,自然會想替對方做些什麼。

或許是想到戀人可能會有的反應,一路上不二不禁像個小孩似的興奮不已。


為了去自己不是太熟悉釣具店,不小心多繞了點路,等到訓練中心時,已超過手塚平時的下班時間。遠遠的,不二就看見手塚站在中心門口,身邊還站著另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子,兩人看似在討論什麼,從手塚的表情裡,能感覺到他的好心情。
手塚並不是個外放的人,從前總是被隊友們笑說有一張顏面失調的臉,但或許是兩人間的默契,不二就是能解讀對方的情緒,同樣的,手塚也能輕易理解自己。見兩人還沒有結束對話的趨勢,他便只是站在一段距離之外等著。
顯少有機會能看見手塚和別人互動的情形,不二甚是有趣地默默觀察著。贊同時的頷首、不贊同時的挑眉,每個細節都是自己熟悉卻又不熟悉的手塚國光。幾個來回後,不知是提到什麼樣的話題,他看見手塚臉上揚起了笑。

在外人看來沒什麼特別的淺笑,對他來說,卻和手塚其他的笑容有極大的差別。說他是小題大作也好,但戀人嘴角的每一個角度,對自己而言都有著不同。而眼下所見的,正是手塚只對自己展現的微笑。那是只有自己看過的溫柔微笑,如今卻輕易的展現在他人眼前。
他咬著下唇努力維持臉上的弧度,死命撐著的表情,卻在馬尾女子伸手貼上手塚的臉頰後瓦解。他抽了口氣,覺得自己的呼吸在那刻短暫停止了--

不要對別人那樣微笑,不要讓別人那樣觸碰--


抓緊手中裝著釣餌的紙袋,不二沒想太多便衝上前去。在手塚面前站定後,他將手裡的紙袋一股腦地往對方身上塞,臉上難得沒了笑容。繃著臉,看了手塚一眼後,不二不發一語轉身就走。

被留下的兩人對看了幾秒,不等馬尾女子問起,手塚便率先開口。
「梅澤前輩抱歉,我有事必須先離開。」手塚邊說邊拆開方才不二塞在自己懷中的提袋,仔細一看,才發現那是自己原本打算購入的釣餌組。
「沒想到手塚也有被丟東西的時候。」梅澤笑了笑,雖然對剛才打斷自己動作的清秀男人有些興趣,但看見手塚的反應,大概也知道兩個人的關係匪淺。「那我先進去了,剩下的明天再說吧。」她揮揮手表示不介意後,便逕自走進中心。

離開中心後,手塚並不急著追上不二,多年的相處,讓他十足了解不二的性子。雖不確定是哪個環節觸動對方,但他肯定是誤會自己和梅澤前輩間的關係。雖然戀人看起來很理智,但事實上卻孩子氣的很。手塚不免有些失笑,都這麼多年的戀人了,怎麼還是像剛交往那般容易胡思亂想,明明知道自己非他不行的。但即便是這麼不明就裡的任性,他也深愛不已。看著手裡的釣餌,手塚不自覺又勾起微不可見的淺笑。
他思考著不二會前往的地方,常去的小店、充滿回憶的公園,最終還是回到兩人同住的公寓。


用自己習慣的步伐回到家後,手塚毫不猶豫的走進臥室,準確地在床中央發現一團棉被山。
「不二。」他輕聲詢問,「既然來接我,怎麼不直接進來?」
床上的隆起沒有移動,只傳出一聲輕哼。有回應便是氣消了不少,手塚在應該是背部的位置,安撫性的輕拍了拍,「梅澤小姐是訓練中心的前輩,下次介紹你們認識?」
手塚伸手將被單往下拉出點空間,露出不二的臉。「可以讓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嗎?」

「你笑了。」被窩裡的人帶點委屈的說。
不二知道自己在耍孩子脾氣,生氣難過只是一個當下的事情。冷靜下後來,他很清楚手塚和其他人不可能有什麼,但不二仍是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。看見手塚對著別人那般微笑,自己就有種被背叛了的感覺。
「不是普通的笑,手塚,你剛才的笑容太溫柔了。」說出口的感覺實在彆扭,不二有些氣惱,明明心裡還有濃濃的不悅,卻又害羞到想把自己塞到手塚懷裡。他輕咬下脣,還是選擇將臉再次埋進被窩。


「傻瓜 。」手塚稍微推開棉被,輕拉了下不二略微漲紅的臉頰。他記起和前輩的對話中,自己曾想起一個人。「那是因為想到你。訓練中心打算做份成果,想找人寫份報導,所以我想到你。」他不禁微笑,伸手攬過不二,捧著那張微微泛紅的臉,手塚慎重的在不二唇上輕吻了下,「若是還有下次,不要客氣,直接把我帶走吧。」
聞言,不二總算是離開被窩,主動加深方才的吻。他攀在手塚肩上,半是喟嘆地笑了。
他的戀人啊,究竟能包容多少自己孩子般的任性,他不必試探也能得知答案。

說是霸道也好、專制也罷,對於他人,即便是一個微笑也不行。那無比的溫柔是一個人所有,只專屬於不二周助的手塚國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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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羽澤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