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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的感情對於那人而言,算不算是種負擔?他不敢詢問,亦不想明瞭。問出口後,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,產生什麼結果,他曾經介意得不得了。

但現在,就像當孤獨一人走在荒野上時,周遭的一切也變得不那麼重要。

 

他們在廣大的世界裡,擦身,而過。交錯,只存在於一個點上,這一刻能持續多久,個別前行的速度又有多快,不是靠感覺就能測量。只能在某天完全分離後,恍然驚覺,原來已經遙遠得碰觸不到。

然後呢?

在兩條線交會之後,是不是真的就只能漸行漸遠?

 

◇ ◇ ◇

 

有著銀白色頭髮的少年呆坐在雪地裡,片片雪花落在他略顯單薄的身上。他像是感受不到冷,抓了滿手的積雪,而後又放開。這動作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,只是不斷的重覆再重覆。

少年看似期待著什麼,眼裡映照著微微的光亮。

 

不知過了多久,或許是累了,手裡玩雪的舉動漸漸緩慢。寒冷的空氣,似乎使他的心裡也蒙上層寒意。

少年看了眼灰黑的天,雪仍然下個不停。他笑著自己的天真,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。以為總算有人在乎自己,以為再也不會被拋棄。

 

經過多少個日子,他依然沒有歸所、沒有依靠,沒有人會為自己等待。

少年慢慢起身,拖著腳步,漸漸地消失在漫無邊際的白。

 

多年後,少年再度回到黃沙紛飛的城市。那是他的出生地,也是和那人初遇的地方。本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他人口裡的幸福,在那個難得飄雪的夜裡,那人卻丟下自己離開。

紅色身影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
 

他靜靜佇立在城門外,帶著沙塵的風狠狠地刮著沒被衣料遮住的皮膚,深紅的瞳裡透露著絲絲疲憊。曾幾何時,歲月在他身上刻劃了成長,身上的土黃色衣物已更換成深紫。手中破舊的短刀,也被高階級的拳刃取代。纏繞在臂上的布料,隨著細沙在風裡飄蕩。他隨手拉緊鬆開的繃帶,底下包裹的是一道道無法消去的傷痕。

他踱步走進城裡,景物如同以往,離開的這幾年,一切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,只是自己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孩,也不再害怕受傷。他習慣性的走進酒吧,打了聲招呼後,便隨意在店內坐下。

 

「很久沒回來了啊,吉納。」吧台內的酒保笑著招呼,順手遞出一杯酒。

被喚做吉納的男人輕輕點了下頭,接過色彩鮮豔的酒。酒才入口,濃重的酸味滑過舌尖,嗆得他差點喘不過氣。

「這酒的味道也太奇怪了……」吉納有些埋怨的瞪了酒保一眼。

「這是新產品呢,還不錯吧,夢羅克的新名產。」酒保像是無視對方的怨懟,兀自介紹起他手裡的飲品。

吉納雖感無奈,但卻不阻止對方,憑著多年的交情,也就讓酒保繼續折騰自己的聽覺和味覺。

這裡是他熟悉的城市。終年的黃沙滾滾,記憶中的景象依然存在。

他轉頭透過布簾看著人來人往,店裡店外一如往常的熱鬧。目光落在遙遠的那端,耳裡的喧囂逐漸淡去,隱約中,似乎聽見酒保抱怨自己的心不在焉。

 

在這個熟悉的環境裡,那段不曾遺忘的記憶,更顯得鮮明。

 

 

 

(TBC.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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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羽澤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