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含西幽玹歌劇情**





 




在西幽的紛紛擾擾,像是做夢那樣,既真實卻又虛幻。即便是現在,離開皇宮、離開西幽這麼長一段日子,浪巫謠也還是不太愛開口,自從有了聆牙後,他沉默的習慣又更變本加厲。跟著殤不患在東離,其實和在西幽時沒有太大差別,不過是夥伴中的第三人變得不同。


一路上躲避著來自禍世螟蝗的追兵,他們中途挑了間小客棧稍事休息,順便商討接下來的計畫。

總是自顧自地出現,又自顧自地消失的,有著白髮紅眼的詐欺師,一如往常作弄著殤不患,是以他苦惱的反應為樂。看似無害的捉弄裡頭,似乎又參雜了點什麼,不是真正的惡意,卻難以形容。太過複雜的意念,浪巫謠不很明白。

看著身旁同伴打打鬧鬧著,層層鬱悶積塞在胸口,說不上來確切是什麼情緒,興許是有些吃味。和睦天命不同,亦正亦邪地讓人猜不透意圖,凜雪鴉的存在,刺一般。
他伸手輕撫了下聆牙,試圖降低自己的焦慮。

「浪,怎麼了?」殤不患察覺浪巫謠的不對勁,有點擔心的開口問了。「水土不服嗎?還是菜色不合口味?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。」
方才入店時,只隨意點了幾盤小菜和酒水,自己是隨性慣了,倒也忘了詢問身旁夥伴的意見。

「浪兄都和咱們在東離旅行這麼一大段時日了,怎麼可能還會水土不服。」聽著殤不患的問句,凜雪鴉忍不住大笑,而後看向微微皺著眉的橘髮樂師。
「在我看來,浪兄莫非是吃醋了?畢竟浪兄很在意殤大俠呢,為了故友遠從西幽而來,被牽扯進這麼多麻煩事裡也仍舊處處護著殤大俠呀。」秉持著不惹事對不起自己的原則,加上也真是膩了殤不患的反應,他於是稍微轉移逗弄的對象,見橘髮樂師撇開視線並不反駁,凜雪鴉嘴角的笑意又更加深幾分。

「什麼吃醋?」殤不患不明白他語句裡的含義,對於凜雪鴉總是話中有話的部分也懶得深究。比起這些,眼下他更擔心浪巫謠是否身體不適,伸了手,便探向對方額際。
「沒事。」浪巫謠下意識閃避了殤不患的探究,低聲說著,意圖讓他放心。

「小不患真的是個大木頭呢。」一直悶不吭聲的鬼面琵琶,終於忍不住出聲。「阿浪他啊……」
浪巫謠急急地撥動琴弦,阻止聆牙未竟的語句,對於殤不患停在半空中的手與困惑的眼神,也只是逕自迴避。

「殤大俠還是一樣不解人心,這點在下和聆牙兄所見略同呢。」凜雪鴉作勢抽了口煙月,讓白煙繚繞在浪巫謠和鬼面琵琶身邊。
「誰要和你這個煙槍渾蛋所見略同!」聆牙大分貝的吵鬧,讓浪巫謠忍不住又撥弦阻止。

「好了好了,你們都少說兩句。」殤不患試圖在一人一琴之間的鬥嘴不可收拾之前,阻止這段幼稚的爭吵。而浪巫謠同時一次重重刷弦,讓聆牙連聲求饒,只得乖乖閉上嘴。

「浪,真的沒事嗎?」
一陣混亂裡,殤不患終於如願探到浪巫謠額前,確定對方沒發燒、氣息也穩定,才真的安心。
他的夥伴一向愛逞強又少話,做事不顧後果只憑直覺,看似冷靜但其實衝動得很,在西幽時是這樣,來到東離後也沒有改變。殤不患老是不懂自己身邊人的想法,但大家都不明說,自己又怎麼會明白。
見浪巫謠一如往常地不作聲,凜雪鴉也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,殤不患嘆了口氣、抓抓頭,再拍拍浪巫謠,「沒事就好,若有什麼,記得同我說聲。」

浪巫謠點點頭,聆牙也不再說話,一段插曲似乎就這麼落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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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裡,本應是眾人歇息的時間,卻隱約從浪巫謠房裡傳出琵琶樂聲,隔著門窗,模模糊糊地流瀉在客棧。悠長而平穩的曲調,似乎讓空氣間的紛擾也跟著沉靜下來。

方才凜雪鴉的一番話不斷徘徊在腦海,讓浪巫謠煩悶地無法靜下心來,他於是放棄修行,轉而拿過聆牙隨意彈奏。似是從前養成的習慣,每當自己不安或迷惘,只要讓指尖撫過琴弦,便能稍微排解心裡的焦慮。

「阿浪,你今天很浮躁喔。」聆牙在一曲結束後,開口關心了下自己的主人,而浪巫謠聽著,只是再淺淺撥弄出幾個片段音。

「煙斗渾蛋雖然討厭,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啊,阿浪你不明說,小不患那個木頭是不會明白的唷。」
「嗯……但是……我也……」殤不患對他而言,是非常重要的人,但這份重要和聆牙或睦天命相比,卻又那麼不同。不僅是夥伴關係,是更多更無法形容的……撇了撇嘴,手指依舊按壓在琴弦上,沒有彈出聲響,也不願附和聆牙的意見。他不懂。

「阿浪……都特地追到東離來了……」聆牙還想說些什麼,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。


「浪兄,方便打擾一會嗎?」
門外傳來的是白髮詐欺師的聲音,即使耳力再好,浪巫謠也聽不出對方的來意。自初次見面以來,他總是看不透對方的偽裝,無法放心相信這個人,卻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點讓自己在意。
猶豫了會,他還是放下聆牙,披上外衣,起身開門。


和平時妝點著髮飾的裝扮不同,褪去華麗飾品,凜雪鴉將一頭雪白長髮隨意紮在腦後,一身輕裝,愜意但又不至於邋遢的樣貌,更顯得他那張皮相的美麗。

那頭長白髮,總是讓浪巫謠想起幼年居住過的那座雪山,懷念又不願再憶起的過去。他搖搖頭,暫時驅逐腦海裡不合時宜的往事,將注意力在放回眼前的白髮詐欺師身上。

「今晚月色很美呢。」凜雪鴉站在門邊,一如往常的寒暄,「夜色襯著浪兄的樂聲,又更加風雅了,要不和我一起到外頭走走、賞賞月?」詐欺師帶著誘惑的嗓音又再響起,浪巫謠不自覺瞇起眼,像是野貓遇見威脅那般散發出警戒。

「煙槍渾蛋你又再打什麼壞主意?不許欺負我們阿浪!」和浪巫謠相同,聆牙對眼前的白髮詐欺師也沒有什麼好感,基於護主的心情,他於是搶在浪巫謠開口前出聲。

「哎呀,聆牙兄別這麼說,只是散個步罷了。畢竟兩位自西幽來到東離,至今迎戰了多少追兵,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,不就該享受一下難得的清靜嗎?」他還是那般笑著,對於鬼面琵琶外顯的厭惡不以為意。

倚著門,凜雪鴉兀自說著,並不期待浪巫謠馬上答應突來的邀約。只見橘髮樂師轉身走回房裡,並沒有將門扇帶上,似乎是表示願意讓他進房,凜雪鴉不禁笑了笑。

「浪兄不也想知道自己對殤大俠的情緒是怎麼回事嗎?和在下聊聊說不準能更釐清這些煩人的感覺喔。」勸誘著,他下意識順了順有些被風吹亂的髮尾,再接再厲拋出更多誘餌,意圖讓面前的樂師咬上。

浪巫謠聽著,眼神不禁又再斂了幾分,直覺告訴自己不能相信這人,但對方絲毫不帶敵意甚至是明顯釋放著善意,讓人懷疑起是否是自己多慮。雖仍不作聲,但微微握緊的拳,洩漏他心裡的動搖。

見浪巫謠似乎考慮起自己的提案,凜雪鴉於是乘勝追擊,「趁著時間還不是太晚,倒不如我們現在就到外頭逛逛吧,若浪兄不願和在下獨處,要不邀殤大俠一起,再點些酒菜,來段夜裡的演唱如何?」

「還是浪兄仍有所顧慮不便吟唱,那麼在下亦可獻醜,但就不知可否配得上聆牙兄的樂音了。」
凜雪鴉一股腦地說,讓浪巫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,只得愣愣看著白髮那人倚在門旁,從衣袖裡翻出煙管擺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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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欸,凜雪鴉你怎麼杵在浪的房門口?還點著煙月又想做什麼?」殤不患從凜雪鴉背後探出頭,手裡端了盤糕點,有些意外同行的夥伴聚在一起。凜雪鴉雖然看似對浪巫謠沒什麼興趣,但難保他又起了玩心,跑去招惹性子太過正直的樂師。

「哎呀,我才剛和浪兄提到你呢,還真的是說人人到。」凜雪鴉沒有正面回應殤不患的問題,只是把玩著煙月,讓淡淡的菸草香味緩緩擴散。

「也罷,人都在了,一起用點心吧,省得再到處找你。」不想太過追究凜雪鴉的一舉一動,殤不患繞過依然倚在門邊的白髮詐欺師,走進橘髮樂師房裡。

「浪,我請掌櫃弄了些甜點,看你晚上沒怎麼吃,現在應該餓了吧?多少墊點胃,晚點比較好睡。」
「你不冷嗎?」將手裡的瓷盤放上房裡小桌後,他才仔細看了對方的裝束。方才視線幾乎都被門旁的人遮擋,進了房後才發現浪巫謠已褪下一身紅袍,襯衣之上也只簡單披了件外掛。

見對方一臉無辜的搖頭,他忍不住抓了被隨意掛在一邊的披巾,替對方圍上,同時也叨念了幾句,「我知道你不畏寒,東離也不若西幽,氣候溫暖許多,但入夜了多少有些涼意,衣服還是穿多一點。」
「我不是小孩了……」浪巫謠拉著才圍上的披巾,悶聲抱怨殤不患太過保護的舉動。些許上揚的語氣,和略微泛紅的耳根,都再再出賣他的情緒。

「聆牙你也幫忙多注意浪一點,別讓他受風寒了。」殤不患想了想,轉而吩咐起鬼面琵琶。
「殤哥哥,我只是一把琵琶啊,怎麼可能顧到阿浪的健康,要是阿浪會聽我的話,哪還會讓他一個人大老遠跑來東離找——唔唔、唔!」
「閉嘴。」話還沒說完,便被橘髮樂師一把握住琴頭,硬生生打斷。

看浪巫謠整個臉幾乎埋進披巾裡,殤不患帶著笑意,伸手將樂師泛紅的臉稍稍抬離披巾,而後捏了下對方微微發熱的臉頰。「想把自己悶壞嗎?放過聆牙吧,他也是擔心你。總之,先吃點東西吧,太晚才進食也不好。」
語畢,他便捏了塊甜糕往浪巫謠嘴邊送去。


一旁的白髮詐欺師仍是倚著門,看戲似地觀察著,直到橘髮樂師紅著臉咬下殤不患手裡的糕點,他才忍不住開口打斷房裡兩人的互動。
「呵呵,殤大俠嘮叨的模樣,看上去還真像浪兄的父親呢。」

「蛤?說是父親未免太超過,我雖然比浪長個幾歲,但也沒差那麼多歲數……倒是你,要在門口站多久?」聽見凜雪鴉的調侃,殤不患忍不住反駁,卻也拿他無可奈何,看在那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,也就隨他去了。

「既然殤大俠如此邀約,那麼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凜雪鴉端著那萬年不變的笑臉,順著殤不患的意思,跟著坐進樂師房裡。
凜雪鴉跟著捏了塊糕餅送進嘴裡,讓甜味化開在舌尖,待味道散盡,他舔了舔脣,對著橘髮樂師說到,「那麼,浪兄願意來上一曲,替這個美好夜晚錦上添花嗎?」

「什麼?浪要唱歌嗎?」殤不患有些意外的看向浪巫謠,自從離開西幽,他已經很久沒聽見浪巫謠的歌聲了,知道對方其實對自己的歌聲還是抱持著一點自卑,明明是很美的聲音,但因為種種原因,讓浪巫謠非必要便不再開口歌唱。

在兩人的注視下,橘髮樂師有些緊張地拉過愛琴,不知該答應或是拒絕。
看著浪巫謠不知所措的樣子,殤不患於是伸手撥了撥他一頭橘髮,「不要為難。」

浪巫謠點點頭動手調起音,片刻後,清亮的琵琶聲再次響起,隱約之間能聽見低柔的歌聲參雜在之中。

樂聲之中,凜雪鴉斂了斂眼神,他半支著頭,一雙眼似笑非笑的。
「殤大俠這麼關心浪兄,真是讓人嫉妒啊——」他盯著眼前這對千里迢迢從西幽來到東離的夥伴,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,或許,會再多上這麼一點樂趣也說不定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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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羽澤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